如果不是四本如磚塊般厚重的《海市蜃樓》,我們可能不會注意到台灣竟然有這麼多「蚊子館」存在。這是藝術家姚瑞中帶領學生走訪全台,調查各地閒置公共設施所發表的報告,從2010年起,共揭露四百多座已廢棄的場館,一石激起千重浪,這項行動不但引發諸多討論,得到政府高層的關心,加速進行活化,也在今年初獲得亞太藝術獎的肯定,展現了藝術改變社會的力量。
從年輕時代就愛往廢墟跑的姚瑞中,從廢墟中感受到台灣歷史變遷、現代化發展、政治權力等沉浮的痕跡,長達二十年的影像記錄成為他重要的創作養份。身為「後解嚴世代」、「五年級生」的代表性藝術家,姚瑞中一系列結合攝影和行動的裝置作品,皆以幽默、嘲諷的風格,提出對歷史論述、正統性的質疑。例如他化身蔣公銅像在慈湖紀念雕塑公園踢正步;以獨裁者裝扮在殘磚破瓦的歷史廢墟中高喊「萬歲」「萬萬歲」,隱喻兩岸政治情勢與一代強人的潮起潮落。
就連中國傳統的山水畫到了他的手中,也幻化出一種令人莞爾的「山寨」風格。他以硬筆代替毛筆,大量臨摹中國名畫構圖,刻意捨去水墨技法,留白處以金箔裝飾,更大膽顛覆傳統文人畫的主題,將私人感受及生活經驗嵌進畫裏。對姚瑞中來說,藝術從不止於賞心悅目的功能,而能帶領我們穿越現實;做藝術,可能也是他追隨父親身影「從政」的另一種形式。